出自大师之手的旷世杰作

现代公共住房，十几个起重机林立的建筑工地，还有杂草丛生的地块 —— 这就是“Ateliers de moulage”的周边环境。这家工作室隶属于法国国家博物馆，许多自古以来最重要的雕塑作品均在这里直接由原件制成复制品。工作室位于巴黎圣德尼一栋不起眼的金属建筑中，这栋建筑始建于20世纪90年代，距离著名的法兰西体育场仅数百米。工作室周围的市郊风貌可能与我们对法国博物馆庄严雄伟的一贯印象相左，但只要踏足其中，那种违和感便会迅速消散。

一进门，三座红白蓝玛丽安娜雕塑（法国的国家象征）紧挨着断路器箱和灭火器，独具魅力的领口设计牢牢吸引着参观者的目光。接着，可以看到宽敞的大厅内 —— 那里既是办公室，也是接待区 —— 250多个半身像和微缩模型层层堆放在简易的木架子上，几乎就要顶到天花板了。健硕的身躯充分伸展，双手优雅地交叉着，眼睛凝视着远方。一尊全长三米的侧卧希腊女神雕像身后放有一张毫不起眼的电脑桌。圣母玛利亚雕像的头部充当了后排搁板的书立；古罗马浮雕面前摆放着装满了索引卡片的盒子；紧挨着浮雕的狭窄搁架上则是一个儿童雕像稚嫩的脸庞与一只用过的咖啡杯。

所谓的准备工作显而易见：Briand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他需要的所有工具 —— 井然有序、随取即用。糕点刮刀、小刀、长柄勺等厨房用具紧挨着各式各样的刮抹刀、一个钢丝刷、剪刀、砂纸和一个电子秤。锯子、电钻等较大的工具则挂在墙上方便拿取的地方。窗台上零散地摆着几个塑料收纳盒，里面装满了形状大小各异的刷子。一个陈旧的橄榄罐里装满了矿油精。“这种矿油精与有机硅高度相容，因此非常适合用来清洗刷子。”

Briand从包里拿出一双蓝色的一次性手套，在一尊大约30厘米高的18世纪半身像上开始工作。“只有使用原件，才能制作出最好的模具。但工作室里的石膏模已有近200年的历史，而且有些石膏模的状态比原件还好。”他一边给半身像刷上聚乙烯醇防护涂层，一边解释道。

在等待防护涂层干燥的同时，Briand开始着手混合用作第一道涂层的有机硅。他在电子秤上放了一个桶，然后用一个塑料杯量好各种原料 —— 看上去似乎全靠手感。接着，身材魁梧的Briand拿起糕点刮刀开始搅拌桶里的混合物，并不时检查质感。“我确实有一本涵盖了各种配方的书，但我从经验中学到的东西更加重要。”Briand说道，“许多因素都会影响制模过程，包括室温，比如今天工作室有点凉爽，我必须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刚开始使用一种全新材料时，Briand会严格依照产品推荐的混合比例，但他觉得，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必须完善配方，使之臻于完美。“试错是找到产品最佳状态的唯一途径。我的好奇心很强，也喜欢做各种试验，因为我能在这个过程中了解产品的局限性，知道它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试验之后，他也很乐意与制造商们分享他的经验，并告诉制造商他需要什么样的产品。

目前，Briand正在试用瓦克计划加入其ELASTOSIL^® M硅橡胶混合物的一种新型固化剂，该混合物由瓦克经销商ABYLA（Gazechim Group）在法国销售。NEO是一种不含有机锡化合物的催化剂，加入NEO促进剂之后，即可用于固化相对较厚的材料层。而将这种固化剂加入硅橡胶混合物，就可快速制模。

此刻，有机硅正在不断地滴到工作台上。Briand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用剪刀剪断液滴，并不时用小拇指小心翼翼地轻触涂层表面，了解其干燥程度。他将每道涂层的涂抹间隔设置在半小时左右。涂抹最后一道涂层时，Briand还会加上一个玻璃纤维网，该纤维网会部分覆盖前一道涂层。

对于雕塑的眼睛、嘴巴、耳朵和鼻子周围较难涂抹的部位，Briand则用注射器涂上粘性较强的有机硅，并用增稠剂进行优化。这样可以让不规则的地方变得平滑，形成均匀的表面。接着，他再用湿海绵仔细擦拭表面。“这样做可以破坏我在涂覆有机硅时形成的气泡。”雕塑背面已经用最后一层硅橡胶充分加固。在涂覆最后一道涂层时，Briand必须保持专注、快速完成，因为这道涂层在五分钟之内就会变硬。

Briand主要使用两个系列的有机硅：首先，ELASTOSIL^® M 4514是他制作皮肤模具的首选，这是众所周知的。通过调整固化剂浓度或添加增稠剂，他也可以将ELASTOSIL^® M 4514用于可控的垂直成型工艺；而在铸造块体模具方面。他使用的是ELASTOSIL^® M 4630 A/B。

采用铸造工艺制作有机硅模具对技术要求非常严苛。“在铸造过程中不能犯任何错误，因为不可能倒回去进行任何修补。”他强调说。这也正是ELASTOSIL^® M 4630 A/B被Briand所看重的地方：它不会发生任何化学收缩，因此不会缩小。不过，在模型从模具中取出之前，是无法看到铸造质量和结果的。“相比垂直成型，铸造而成的模型通常使用寿命更长，并且能够更好地保持其品质。”完成手头的工作后，Briand摸着自己寸长的短发解释道。

Briand表示，如果石膏模不沾到水，就可以保存长达1000年。那么有机硅模型呢？“我们无法肯定，因为我们使用有机硅材料的时间只有50年。”而且，这也取决于模具用于铸造复制品的频率。“我们的许多模具已经用过三四十次了，有些则只用过一次。”

他透露，复制品需求量最大的是莫里哀和伏尔泰的雕塑以及雕塑家吉安·洛伦佐·贝尔尼尼的路易十四半身像。“贝尔尼尼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之一。他与米开朗基罗处于同一个时代，但在我看来，贝尔尼尼的作品比米开朗基罗的还要伟大，他的雕塑展现出了非凡的技巧。”

在“Ateliers de moulage”工作一天下来，Briand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斑斑点点的白色石膏、有机硅和树脂液滴。从地板、工作台到各种工具，工作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溅上了白色的斑点。只有洁白无瑕的雕塑在那儿熠熠发光。

Briand有什么梦寐以求的项目吗？对于这个问题，已有两个孩子的他早就有了答案：“最好的项目永远是下一个。”他在离开工作室时说道，并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工作室里，Briand今天亲手做好的雕塑正在干燥室里干燥，它们很快就将加入那数百个半身像和雕塑的行列。